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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日 星期五

黃應貴特聘教授就職演講會致詞

歡迎大家來參加黃應貴特聘教授就職演講(inaugural speech or inauguration address)會;這是我擔任校長近四年來第一次參加的教授就職演講會,也是我在清華三十六年來所知的第一次教授就職演講會,雖不敢確定是不是在新竹清華是「空前」或是「創舉」,但絕對是一個值得鼓勵推廣的「嘉猷」,首先我要歡迎重量級學者黃應貴教授加入清華,並感謝協助人文社會學院建立「就職演講」的優良傳統。

黃應貴教授是台灣人類學界重要代表人物, 國立臺灣大學社會學學士、國立臺灣大學人類學碩士、英國倫敦大學倫敦政治經濟學院人類學博士。曾任中央研究院民族所研究員、所長,臺灣大學人類學系所兼任教授。著作有《人類學的評論》(允晨,2002)、《人類學的視野》(群學,2006)、《布農族》(三民,2006)、《反景入深林:人類學的觀照、理論、與實踐》(三民,2008)、《文明之路》(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2012)等,專長為社會人類學、宗教人類學、經濟人類學、政治人類學、歷史人類學、台灣民族社會與文化。在去年出版的《文明之路》三書,為黃教授整合近四十年研究東埔布農族成果、當地新的發展以及日據時期當地社會文化的新理解的巨作。以發展過程的特殊視野,呈現布農族自1895年迄今經歷之歷史過程的整體樣貌,並以全人類整體發展趨勢比較觀點來關照。一方面跨越1895-1945年「文明化」、1945-1999年「現代化」以至1999-迄今新自由主義秩序時代,同時探究社會、宗教、經濟、政治、歷史演變,有相當的廣度與縱深,和布農族相關的研究裡面, 黃應貴教授被公認為是國際學界裡面頂尖專家之一,是實至名歸。
根據「行政院原住民委員會」資料,2012年布農族全族人口約五萬三千人。就遷移而言,布農人是台灣的原住民當中,人口移動幅度最大、伸展力最強的一族,黃應貴教授窮四十年之精力,致力於布農族研究,實為布農族的知音與貴人,甚為難得。而教授在《文明之路》書中,提及最初做田野調查時,鄰村失火,村公所要召集人馬去協助救火,等了很久,包括他與他的房東,才到了四人,到趕到鄰村,看到許多人在觀望,而不救火,大惑不解,後來房東解釋說:「村民認為總有傻瓜會去救火」,村人的純樸,引起教授研究的興趣。書中另一讓人印象深刻的記述是教授遇到的「高人」,此人未擔負任何被任命或民選的公職,但隱身而為彰化花壇鄉促成耕作機械化的推動者;他會從與大學相關科系接觸中,引進稻米品種、農藥、肥料,在自己田地試種成功後,再提供給其他農民,另外他輔導農民分別購買耕作不同階段所需農業機械,互相合作,發揮重大的影響力,代表台灣社會一種引而不顯的力量,有如現代「張良、劉伯溫」,引人入勝。
黃教授今天的講題是「21世紀的社會與文化:台灣的課題」,我有幸先參閱其簡報資料,故在此略為發抒一下看法與感想:
黃教授從他的大作「文明之路」的三個結論開始,先闡述「新自由主義化的歷史脈絡」,自國際而國內,思索「舊思維帶來的困境」,進一步探討「新時代的新觀念」,最後作結。
在「代結語」中,黃教授認為:「台灣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的主流社會仍以上世紀的現代化問題來處理這世紀的新問題」,「需要新觀念與新知識來有效再現與掌握這新時代,然後才有條件去尋找台灣未來的出路」,這部份我深為認同,而在高等教育中,更可看到許多法令規章、觀念思維與實務的扞格,即以去年對校園衝擊最烈的「假發票」事件而言,在先進國家行之有年的研究經費「公款公用」運用方式,到台灣就有成為「貪污犯」的嫌疑,國科會針對問題放寬經費流用標準,又遭遇到被「糾正」的困擾,諸如此類僵化舉措,不勝枚舉。
當然更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能具備所需的新觀念與新知識;知識無法憑空而來,需要資質、恆心、毅力,用心學習,才能「去蕪存菁」,培養有效再現與掌握這新時代的觀念;黃教授在談到 「新時代的新觀念」時問「誰在治國」?接著說:「老百姓的答案:財團治國」,台灣確實是有錢人影響力太大,所以台灣有全球先進國家,幾乎最低的12.8% 稅負,但讓人憂慮的是,一般民眾看不出來;例如喧騰一時的證所稅事件,僅對超級大戶有影響,而占絕大多數的股市散戶跟著起哄,逼得政府急轉彎;又如台灣電價與競爭國比較相對便宜,而且大幅補貼工業用電,不僅導致浪費(根據2012年調查,台灣平均每人每年用電量,據國際能源總署的統計,在主要國家中,只比最浪費的美國人低),而且增加污染(台灣排碳量是全球平均的三倍,而碳排放56%來自發電),但民眾一面倒反對調整電價,台電不管是破產或增資,都需由全民買單。這點我希望在座的同學要特別體認,而除需有相當的知識外,必須具備足夠的思辯能力。
黃教授同時認為:「最根本的問題是在於『資本主義之外,是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二十世紀大部份的時間,是「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在1990年代初期,美國籍日裔學者福山曾出版轟動一時專書:《歷史之終結與最後一人》(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認為歷史之終結於不同文化的社會,走向建立資本主義的民主制度最後的形式,如今看來大有謬誤,具有代表性的美國陷入政治極化、經濟成長停滯、貧富不均加鉅,即使福山以為最接近演化終點的歐洲議會政治,亦陷入國家瀕臨破產邊緣、超高失業率泥淖中,因此是否有第三選擇;不久以前,在本講堂舉行的「當代中國研究中心」十周年慶時,林南院士曾經加以說明的「國家資本主義」,曾提到中國大陸獨特的人事制度,即由組織部掌握官、產、學所有幹部的「檔案」file),這「檔案」會跟隨每個人一輩子,似乎是相當完善的考核制度,但如想到可能的誤用以及產生的種種問題,與黃教授期待的「第三條路」,一定很有距離,我個人認為人類目前迷失於追求理想政治制度的困局,甚至危機中,而也不是一時一地或一群人可以驟然取得出路,大家唯有認識問題、面對問題、充實自己,與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努力、庶幾可免除沉淪、發揮正向改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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